第116章 發現密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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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 發現密室
晚來春雪尚未消融, 碧桃新枝已染淺紅，日光熏熏，風中寒意漸褪, 洛京街頭游人輕盈的裙裾換了笨拙冬衣。
賀重玉打馬自永街入崇明坊, 半路還遇見了與王妃踏青歸來的趙礐。說來也唏噓，容家傾垮，誠王和王妃的感情卻好了很多，如今竟有心思相攜京郊, 誠王妃的發髻上還斜插著一支嬌艷的桃花。
她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跟趙礐打了個招呼, 說著謙卑的話，表情卻比這個皇子還不可一世，王府的侍從都見怪不怪——賀重玉厭惡誠王又不是第一天了。
等看見她熟門熟路地走進了趙意年的公主府, 即使是趙礐都沒忍住驚訝與恍然, 怪不得他感覺賀重玉對他的態度一日差過一日，原來是近墨者黑。
趙礐相當有自知之明，也知道他這個姐姐平等地討厭每一個兄弟和他們背後的母家，所以一般也不會主動惹她的眼，省得招來這個瘋婆子無窮無盡的打壓。
同樣，他也不會招惹賀重玉，盡管他並不喜歡這個人, 但誰教他皇帝老子看她像眼珠子呢！
偶爾氣不過的時候, 趙礐就暗罵, 做皇帝的還這麽勢力，她賀重玉不就是能掙點銀子麽, 庸俗！但誰教賀重玉掙的銀子都給了皇帝呢。
但沒辦法, 事實就是這麽殘酷，兩個女人他都看不過眼, 但都得罪不起，捫心自問，他也並不想親身試驗從而得出結論——在父親心中，他的地位和這兩人的地位哪個更重要……
賀重玉並不知道她一慣的冷臉給誠王帶來多少了心緒糾結，她翻身下了馬，熟絡地將韁繩拋給了仆人，在門房欽佩不已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。
花園一周都用青竹篙支起煙紗錦，片片交疊錯落，溫暖的日光透過這層紗愈發柔和。
現下天色正好，春光動人，趙意年也有興致在花園裏支了張軟榻曬太陽。尤其她現在穿著一身鵝黃的裙子，埋在雪貂毛披裘裏，比賀重玉家裏那只胖貍花還慵懶。
“貓了一冬，身子骨是愈加怠惰了。”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，長睫邊緣墜著淺霧似的水珠。
朱繡站在側首兢兢業業地打扇，看見了賀重玉才放下扇子上前來，遞給她一只雪竹紋樣的錦緞包袱。
“兩套騎裝，一身紅底金絲，一身墨色赤紋，都是按你的身量裁的，十日後便是春獵，到時候就穿它罷，”趙意年莞爾一笑，“勞累你幾番走動，這便當做謝禮。”
話音剛落，兩只小巧的琉璃瓶正好輕輕掉在她懷裏。
“依舊是梅花的。”賀重玉視線劃過她側前方的搖金碎玉，又遠遠瞥見那株伸出矮墻的梅樹枝條，開口問道，“公主既對梅花情有獨鐘，又緣何如此愛惜桂花，為了這棵木樨樹大費周章呢？”
“唉，你還年輕，哪裏知道人心善變，喜愛也是可以同等傾註的，對人尚且如此，何況花木之流呢。”
她擡了擡衣袖，衣袍與身側木樨相得益彰。
“我這株搖金碎玉開得不錯罷？”
賀重玉點點頭，“能於此時盛開，豈止‘不錯’二字可以形容呢。”
見這兩位一來一往地談起園中花草，朱繡的眼底泛起絲絲訝然——自從除夕夜宴到現在，滿打滿算賀重玉已經來了四次，卻沒有一次說起當日之事，連公主也不曾主動提起。
乍一看，這兩人之間仿佛有股溫情脈脈法氛圍，似乎交情漸深，這便讓朱繡認為，公主是打算趁這些日子與賀重玉徹底交好，但趙意年隨後說出的話立刻打翻了她的想法。
“小賀啊，我阻了你的好姻緣，你就一點都不恨我？”趙意年長眉入鬢，肆意張揚。
“既是好姻緣又怎麽會受外人阻撓？”賀重玉卻反問道，“何況我本無心婚嫁，公主即便作難，對我來說也不算難處……看在它們的份上，我會寬容的。”她提了提手裏的錦緞包裹，輕輕笑了笑。
“嗯，你這孩子心胸廣闊……這事兒既不放在心上，那麽——”趙意年拉長了語調，卻忽地話鋒一轉，“來的時候碰見七郎了？”
“恰好遇見。”
趙意年眨了眨眼，“我們姐弟倆的府邸挨得近，你若常來只怕還能撞見得更多呢……少年夫妻果真情濃，他們倆幾日前便出京賞花，現在才回來。”
“七郎雖平庸，到底是皇子，勉強也算一個好姻緣。”
“只是，可惜了你姐姐……”
“公主不必可惜，如此夫婿姐姐怕是無福消受。”提起趙礐，賀重玉眼神淡漠。
“也難為你了，為著你姐姐的事，你一直看七郎不痛快。”趙意年眼中浮現一抹奇異的神色，有種翹首以待的熱切。
“他曾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婿，卻在你姐姐落難之時束手旁觀，可是小賀，你知道麽——”趙意年慢條斯理地說著，表情卻越來越急促，泛起一絲激動的潮紅，“容妃停靈之日，有方士諫言陛下，容妃猝然薨逝乃是由於南方邪氣沖撞。”
“那名方士說，唯有至親沖撞才會致使淑妃香消玉殞，陛下起初不解，因為容妃並沒有南方的至親！”
“這時有人提醒了他，確實有一個，那就是容妃未來的兒媳，賀重華！方士稱，兒媳如同半子，便算至親。”
“這便是你姐姐落難的根源。”畢竟皇帝的美好愛情橫生波折，乃是痛失所愛，盛怒之下自然要找個出氣筒，怒氣越大不就體現他愛得越深情麽？
至於那名方士，自然在重華入宮前就被皇帝下旨賜死了，同樣是為了皇帝的美好愛情鋪路。
對於此番實情，賀重玉不知作何表述，她想，皇帝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地愛作秀啊。
“實話告訴你，那個方士是本宮的人，方士的諫言，也都是本宮教的。”
賀重玉拳風停在她鼻梁前一寸處，可趙意年笑得歡快而又酣暢淋漓，她終於說出了這些，從賀重玉進京的第一天開始，她就期待著這一幕的發生。
“為什麽停手了，不想為你姐姐出一口惡氣麽？”
“臣下犯上，罪同謀逆，”賀重玉咬著牙，勾起一個冷笑，一字一頓地說，“臣還不想死。”
她放下了拳頭，手指從半截手套伸出來，白得冒冷光，手套關節處綴著烏黑的鐵片。少時第一次戴上這副鑲鐵手套時，還是為了跋山涉水尋訪石料，偶爾也教訓一些不知死活的地痞。
葉蘅芷曾道，玉兒懂得分寸，下手有輕重，如果她有不知輕重的那天，要麽是那人可惡，死不足惜，要麽是玉兒生死攸關，如果要我見到她危急時刻，我寧願是別人被她打個半死。
現在她自可以不知輕重地出手，只是懂得了利害，也會忍耐心中的憤怒。
隨後，朱繡也放下了對準賀重玉腰側的短匕。
賀重玉冷哼一聲，“公主府上還真是臥虎藏龍。”她毫不猶豫地離去，錦衣包袱自然也沒拿。
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，趙意年高聲道，“本宮不知，你竟變得如此膽怯！”
賀重玉步履一頓，卻並未轉身，淡淡地開口，“臣一向膽小如鼠！”她身後玄袍翻滾如墨雲。
公主府的門房還是第一次看賀重玉冷著臉走出來，和她來時的松快大相徑庭，不禁腹誹，“我就知道有這麽一天，打咱們府上走出去的就沒有一個不心生怨氣的，連薛相都不能免俗呢！”
馬蹄急促踏向宮門，但只馳行一小段路，便慢悠悠地踢踏，賀重玉一瞬間福至心靈般想到曾經的絲縷疑點，她忽然察覺，姐姐原來早就知道了此事。
公主府中，趙意年依舊懶散地曬著太陽，朱繡遲疑地問道，“您到底是要和她敵對還是要和解呢？”朱繡已經分不清公主此時的心思了。
“就不能兩個同時進行麽？”
“那就是想化幹戈為玉帛了？既然如此，何必將這事兒和盤托出呢？”
趙意年斂起唇角的微笑，眉宇間依稀可見輕輕的惆悵，“我還不是怕來不及麽？舊仇還得是仇人自己說出來才有意思啊！”
“不過我倒是沒想到，賀重華竟然真的一點兒都沒跟她透露。”趙意年眼神玩味，“兩個小崽子道行都還淺得很呢，小打小鬧有什麽意思，我馬上就給她們好好上一課。”
這邊賀重玉幹脆調轉馬頭回了太平坊的府宅，只是她一進家門就見滿府的人大驚失色。
原來今天賀重玉才出門不久，南鳶就搬石頭砸壞了後院假山，意外找到了宸公主舊年密室。京中權貴家中有一間或幾間密室根本不算什麽，但像宸公主這樣，把密室建在假山下的就寥寥無幾了。
賀重玉回家看到後院那個黑咕隆咚的大洞，差點驚掉了下巴，“你們……這是在拆家呢？”
喜鵲心虛地笑，而罪魁禍首南鳶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蹲在她腳邊，像個圓滾滾的小呆鵝。
一開始她們在後院練武，東風吹過院中假山，教陸筠察覺了風聲的異常，當時她便懷疑假山下可能有東西。
誰料南鳶小小年紀有一把使不完的牛勁，直接將一塊山石挪開，倒騰了一圈，砸出個大窟窿，意外發現了洞中密室的入口。
密室裏裝的是宸公主寫的親筆書文，還有一副威風凜凜的將軍立馬引弓的畫像，畫中將軍容貌俊秀，英姿勃發。
出了這事兒自然不可能隱瞞皇帝，當天就有內監並禁軍侍衛將假山下的密室翻了個底朝天，把收攏的所有物件——主要就是那成箱的書信，全都擡回了宮中。
據後來賀重華所言，當夜皇帝躲在乾元殿裏點蠟燭將那些書信看了一天一夜，最後氣得跳腳。正好賀重華提著湯去看望他，他就順手把宸公主密室裏的所有箱籠丟給了她，“華娘你替朕把這些處理掉，撕了燒了塞去墊桌腳都成！”
只有那張畫像，皇帝親手撕成了碎片最後一把火點了幹凈——畫中的將軍，是謝圖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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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來春雪尚未消融, 碧桃新枝已染淺紅，日光熏熏，風中寒意漸褪, 洛京街頭游人輕盈的裙裾換了笨拙冬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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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跟趙礐打了個招呼, 說著謙卑的話，表情卻比這個皇子還不可一世，王府的侍從都見怪不怪——賀重玉厭惡誠王又不是第一天了。
等看見她熟門熟路地走進了趙意年的公主府, 即使是趙礐都沒忍住驚訝與恍然, 怪不得他感覺賀重玉對他的態度一日差過一日，原來是近墨者黑。
趙礐相當有自知之明，也知道他這個姐姐平等地討厭每一個兄弟和他們背後的母家，所以一般也不會主動惹她的眼，省得招來這個瘋婆子無窮無盡的打壓。
同樣，他也不會招惹賀重玉，盡管他並不喜歡這個人, 但誰教他皇帝老子看她像眼珠子呢！
偶爾氣不過的時候, 趙礐就暗罵, 做皇帝的還這麽勢力，她賀重玉不就是能掙點銀子麽, 庸俗！但誰教賀重玉掙的銀子都給了皇帝呢。
但沒辦法, 事實就是這麽殘酷，兩個女人他都看不過眼, 但都得罪不起，捫心自問，他也並不想親身試驗從而得出結論——在父親心中，他的地位和這兩人的地位哪個更重要……
賀重玉並不知道她一慣的冷臉給誠王帶來多少了心緒糾結，她翻身下了馬，熟絡地將韁繩拋給了仆人，在門房欽佩不已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。
花園一周都用青竹篙支起煙紗錦，片片交疊錯落，溫暖的日光透過這層紗愈發柔和。
現下天色正好，春光動人，趙意年也有興致在花園裏支了張軟榻曬太陽。尤其她現在穿著一身鵝黃的裙子，埋在雪貂毛披裘裏，比賀重玉家裏那只胖貍花還慵懶。
“貓了一冬，身子骨是愈加怠惰了。”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，長睫邊緣墜著淺霧似的水珠。
朱繡站在側首兢兢業業地打扇，看見了賀重玉才放下扇子上前來，遞給她一只雪竹紋樣的錦緞包袱。
“兩套騎裝，一身紅底金絲，一身墨色赤紋，都是按你的身量裁的，十日後便是春獵，到時候就穿它罷，”趙意年莞爾一笑，“勞累你幾番走動，這便當做謝禮。”
話音剛落，兩只小巧的琉璃瓶正好輕輕掉在她懷裏。
“依舊是梅花的。”賀重玉視線劃過她側前方的搖金碎玉，又遠遠瞥見那株伸出矮墻的梅樹枝條，開口問道，“公主既對梅花情有獨鐘，又緣何如此愛惜桂花，為了這棵木樨樹大費周章呢？”
“唉，你還年輕，哪裏知道人心善變，喜愛也是可以同等傾註的，對人尚且如此，何況花木之流呢。”
她擡了擡衣袖，衣袍與身側木樨相得益彰。
“我這株搖金碎玉開得不錯罷？”
賀重玉點點頭，“能於此時盛開，豈止‘不錯’二字可以形容呢。”
見這兩位一來一往地談起園中花草，朱繡的眼底泛起絲絲訝然——自從除夕夜宴到現在，滿打滿算賀重玉已經來了四次，卻沒有一次說起當日之事，連公主也不曾主動提起。
乍一看，這兩人之間仿佛有股溫情脈脈法氛圍，似乎交情漸深，這便讓朱繡認為，公主是打算趁這些日子與賀重玉徹底交好，但趙意年隨後說出的話立刻打翻了她的想法。
“小賀啊，我阻了你的好姻緣，你就一點都不恨我？”趙意年長眉入鬢，肆意張揚。
“既是好姻緣又怎麽會受外人阻撓？”賀重玉卻反問道，“何況我本無心婚嫁，公主即便作難，對我來說也不算難處……看在它們的份上，我會寬容的。”她提了提手裏的錦緞包裹，輕輕笑了笑。
“嗯，你這孩子心胸廣闊……這事兒既不放在心上，那麽——”趙意年拉長了語調，卻忽地話鋒一轉，“來的時候碰見七郎了？”
“恰好遇見。”
趙意年眨了眨眼，“我們姐弟倆的府邸挨得近，你若常來只怕還能撞見得更多呢……少年夫妻果真情濃，他們倆幾日前便出京賞花，現在才回來。”
“七郎雖平庸，到底是皇子，勉強也算一個好姻緣。”
“只是，可惜了你姐姐……”
“公主不必可惜，如此夫婿姐姐怕是無福消受。”提起趙礐，賀重玉眼神淡漠。
“也難為你了，為著你姐姐的事，你一直看七郎不痛快。”趙意年眼中浮現一抹奇異的神色，有種翹首以待的熱切。
“他曾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婿，卻在你姐姐落難之時束手旁觀，可是小賀，你知道麽——”趙意年慢條斯理地說著，表情卻越來越急促，泛起一絲激動的潮紅，“容妃停靈之日，有方士諫言陛下，容妃猝然薨逝乃是由於南方邪氣沖撞。”
“那名方士說，唯有至親沖撞才會致使淑妃香消玉殞，陛下起初不解，因為容妃並沒有南方的至親！”
“這時有人提醒了他，確實有一個，那就是容妃未來的兒媳，賀重華！方士稱，兒媳如同半子，便算至親。”
“這便是你姐姐落難的根源。”畢竟皇帝的美好愛情橫生波折，乃是痛失所愛，盛怒之下自然要找個出氣筒，怒氣越大不就體現他愛得越深情麽？
至於那名方士，自然在重華入宮前就被皇帝下旨賜死了，同樣是為了皇帝的美好愛情鋪路。
對於此番實情，賀重玉不知作何表述，她想，皇帝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地愛作秀啊。
“實話告訴你，那個方士是本宮的人，方士的諫言，也都是本宮教的。”
賀重玉拳風停在她鼻梁前一寸處，可趙意年笑得歡快而又酣暢淋漓，她終於說出了這些，從賀重玉進京的第一天開始，她就期待著這一幕的發生。
“為什麽停手了，不想為你姐姐出一口惡氣麽？”
“臣下犯上，罪同謀逆，”賀重玉咬著牙，勾起一個冷笑，一字一頓地說，“臣還不想死。”
她放下了拳頭，手指從半截手套伸出來，白得冒冷光，手套關節處綴著烏黑的鐵片。少時第一次戴上這副鑲鐵手套時，還是為了跋山涉水尋訪石料，偶爾也教訓一些不知死活的地痞。
葉蘅芷曾道，玉兒懂得分寸，下手有輕重，如果她有不知輕重的那天，要麽是那人可惡，死不足惜，要麽是玉兒生死攸關，如果要我見到她危急時刻，我寧願是別人被她打個半死。
現在她自可以不知輕重地出手，只是懂得了利害，也會忍耐心中的憤怒。
隨後，朱繡也放下了對準賀重玉腰側的短匕。
賀重玉冷哼一聲，“公主府上還真是臥虎藏龍。”她毫不猶豫地離去，錦衣包袱自然也沒拿。
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，趙意年高聲道，“本宮不知，你竟變得如此膽怯！”
賀重玉步履一頓，卻並未轉身，淡淡地開口，“臣一向膽小如鼠！”她身後玄袍翻滾如墨雲。
公主府的門房還是第一次看賀重玉冷著臉走出來，和她來時的松快大相徑庭，不禁腹誹，“我就知道有這麽一天，打咱們府上走出去的就沒有一個不心生怨氣的，連薛相都不能免俗呢！”
馬蹄急促踏向宮門，但只馳行一小段路，便慢悠悠地踢踏，賀重玉一瞬間福至心靈般想到曾經的絲縷疑點，她忽然察覺，姐姐原來早就知道了此事。
公主府中，趙意年依舊懶散地曬著太陽，朱繡遲疑地問道，“您到底是要和她敵對還是要和解呢？”朱繡已經分不清公主此時的心思了。
“就不能兩個同時進行麽？”
“那就是想化幹戈為玉帛了？既然如此，何必將這事兒和盤托出呢？”
趙意年斂起唇角的微笑，眉宇間依稀可見輕輕的惆悵，“我還不是怕來不及麽？舊仇還得是仇人自己說出來才有意思啊！”
“不過我倒是沒想到，賀重華竟然真的一點兒都沒跟她透露。”趙意年眼神玩味，“兩個小崽子道行都還淺得很呢，小打小鬧有什麽意思，我馬上就給她們好好上一課。”
這邊賀重玉幹脆調轉馬頭回了太平坊的府宅，只是她一進家門就見滿府的人大驚失色。
原來今天賀重玉才出門不久，南鳶就搬石頭砸壞了後院假山，意外找到了宸公主舊年密室。京中權貴家中有一間或幾間密室根本不算什麽，但像宸公主這樣，把密室建在假山下的就寥寥無幾了。
賀重玉回家看到後院那個黑咕隆咚的大洞，差點驚掉了下巴，“你們……這是在拆家呢？”
喜鵲心虛地笑，而罪魁禍首南鳶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蹲在她腳邊，像個圓滾滾的小呆鵝。
一開始她們在後院練武，東風吹過院中假山，教陸筠察覺了風聲的異常，當時她便懷疑假山下可能有東西。
誰料南鳶小小年紀有一把使不完的牛勁，直接將一塊山石挪開，倒騰了一圈，砸出個大窟窿，意外發現了洞中密室的入口。
密室裏裝的是宸公主寫的親筆書文，還有一副威風凜凜的將軍立馬引弓的畫像，畫中將軍容貌俊秀，英姿勃發。
出了這事兒自然不可能隱瞞皇帝，當天就有內監並禁軍侍衛將假山下的密室翻了個底朝天，把收攏的所有物件——主要就是那成箱的書信，全都擡回了宮中。
據後來賀重華所言，當夜皇帝躲在乾元殿裏點蠟燭將那些書信看了一天一夜，最後氣得跳腳。正好賀重華提著湯去看望他，他就順手把宸公主密室裏的所有箱籠丟給了她，“華娘你替朕把這些處理掉，撕了燒了塞去墊桌腳都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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